第3章(第1/1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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魂纸与魂役所带来的魂祸,就像是铺天盖地而来的瘟疫般,很快即席卷了整座大陆上的各国。被邻近各国视为最后一处避难之所的沙屿国,即使将国境关闭亦阻挡不住各国窜逃而来的百姓。随着日子一日日过去,就连他们这座位在沙屿国最偏远处的平波县城,亦出现了流民的踪迹。
身为平波县城的县太守,野浪为保县民安危,奉旨封闭平波县城,下令在魂祸引起的动乱结束前,整座县城许出不许进。然而即使是这样,高耸的城门依旧抵挡不住各式各样来历不明的魂役,与那一张张蛊惑人心的魂纸。
至于野风,也就是野浪的独生女,早在野浪听闻魂纸的消息后,即被野浪秘密送至山上外祖居处避祸,可他们皆没料到,哪怕此处再偏僻,离县城再遥远,最终此处还是遭到了波及。
&ldo;奶娘,咱们不等外祖?&rdo;眼看她们离山顶愈来愈远,满心不安的野风猛然扯住了张婶的手,说什么都不肯再往前头幽暗的密林走。
&ldo;不等,老爷子先前说了,要咱们先走。&rdo;张婶扯了她就要走,没时间跟她多作解释。
&ldo;可外祖他──&rdo;骤感不对的野风才想回头去找外祖,却猛然僵住了身子,一阵血腥的甜味直冲她口鼻之间。
这是……武者的威压?
在野风反应过来时,她迅速扑倒没有习过武,在受到武者威压后早已摇摇欲坠的张婶,然后趴在她的身后,探出两掌覆在张婶的心脉上护住,并运起内力,屏气凝神地看向林间的远处。
来者是士级高阶?不,那无与伦比的威压,怎么可能会只是士级高阶而已?难道说,那是传闻中的相级高手?
眼看强忍着痛苦的张婶呕了几口血,野风当机立断地撑扶起张婶,决定冒险先将张婶带离此处。只是她才拖着张婶走没多远,地上枯草的摩挲声响便出卖了她俩的行踪,几道黑影飞快地来到了她们的面前,堵住了她们的去路不说,其中一名领头的男子还扬首朝身后大嚷。
&ldo;这儿有两个活口!&rdo;
不待野风反抗,一股庞大的威压已袭至她的面前,让只是军级高阶的她当下晕死过去。
待到她再睁开双眼时,她已身处在一辆挤满人的牛车上,脖子上套上了粗绳,双手也被绑缚在身后,而奶娘张婶,则是倒在她的脚边犹未醒来。她试着运起内力检查了一下身子,发现自个儿的经脉虽有受损却无大碍,这让她松了口气,这才有空抬眼打量一下自个儿眼下所身处的情况。
不大的牛车上,挤满了老弱妇孺,有些或受伤犹未醒来,有些则是受惊过度低低啜泣着,而在牛车的两旁,则有两名看上去像是武者的男子骑在马匹上看押着他们。
载运着他们的牛车在走过偏僻的官道来到了山道时,便无法再往前行了,前头驾着牛车的男子便弃了车,将他们一众人都拖下车,拖着他们颈上的粗绳,像是拖拉着牲畜般拉着他们走上崎岖的山道。
携着雪花的海风,越过了群山来到了萧瑟的山林间,一阵冰凉的寒意扑上野风的脸庞,她疲惫地抬起头,发现在连走了数日后,他们已来到了县城处的附近。随着沿路上山林的风景渐渐消失,一间间坐落在田地里的民房开始出现,而后又再次踏上官道时,她发现,眼前这座她曾熟悉的县城,已不再是她记忆中的模样。
以往繁华的县城,原本整洁的街道早已不再,犹在燃烧的民宅所冒出的黑烟熏黑了墙面,街上四处可见被弃的马车残损的车架或是家当,遭到众多流民洗劫过的县城,此时已换上了哀戚的面容。一路上,一批批似他们这些人一样如囚犯被押进城的百姓,个个垂首丧气或失魂落魄地拖着脚步往城心走去。
当县衙已然在望,野风焦急地抬首左顾右看,却没见着那些原本该护卫在县衙前的士兵,只见着了一群面生的武者,她忍不住出声问向一群刚由县衙里拖出来的人。
&ldo;太守人呢?太守夫妻他们现下在哪?&rdo;这是怎么回事?身为太守的爹爹不是应该坐镇在这儿指挥吗?怎么四下半个官兵都没见着不说,四处还有一些实力高强的武者看哨?
&ldo;太守?&rdo;其中一名男子闻言抬起头,示意她看向一旁,&ldo;不就在那?&rdo;
野风随着他的指示看去,就在县衙大门不远处的围墙上,双亲的身影如断线的人偶高挂在上头,她怔怔地瞠大了眼,哆嗦着身子刚想开口呼喊爹娘,走在她身后的张婶已偏过身子重重朝她一撞,令她狠狠扑跌在地。地上尖锐的石磕在她额头上,带来火辣的灼痛与片刻的清醒,那疼痛是那么的真实与残忍,令她深深倒抽了口气。
她还来不及咀嚼半点悲伤,就已被路旁的武者提起衣领,并在她身后踢了一脚要她继续往前走,脑袋犹空茫一片的她两脚都没来得及站稳,就又冷不防地再跌回地上,这一回,石砾狠狠划过她的面颊,令她的半张脸都染上了血污。
在她迟迟未起身,令那位武者十分不满又想再添上一脚时,张婶已扑至她的身后。
&ldo;大人、大人……我家孩子生来体弱,您行行好,就饶了她吧……&rdo;张婶边求情边用脚踢着野风,&ldo;愣着做什么?还不站起来快走?&rdo;
随着颈间系着的粗绳的拉扯与身后张婶的推搡,野风摇摇晃晃地站起,重新回到列队中继续往前走,她在县衙内茫然地听着张婶向主事的人编造她俩的新身份,而后再被押至一座新盖好的大牢内。
长期的劳顿与过度的悲伤,打击着她这副幼小的躯体,才抵达牢内她便一头栽倒,身子滚烫得吓人,张婶两眼含泪地将她拖抱至怀中,怎么也不肯松手。
&ldo;奶娘……&rdo;野风困顿地睁开眼。
张婶将下颔贴在她的额际,沙哑地道:&ldo;今后,就剩咱们俩了……&rdo;
第二章
关入牢中数日后,听着外头断断续续传来的消息,不只是野风与奶娘,牢中的所有人,都为所打探到的消息无一不感到胆寒。
原来那些武者,他们并不是人,又或者该说,他们曾经是人,只是现下有了个新名称叫做魂役,他们都是由那位占领了县城的孟参军许愿许出来的,而孟参军之所以养着他们,是因为,他们是用来许愿的&ldo;材料&rdo;。
拥有魂纸的人都知道,许愿,是必须付出代价的。可想当魂主的人从没人想牺牲自身什么,更不舍得自身遭受什么伤害,于是他们便把主意打在他人的身上。
于是满城的百姓,与流离至此地的流民们,便成了用来许愿的免费材料。
经过数回尝试,孟参军发现用来许愿的材料,以年轻力壮的男子最佳,老弱妇孺最劣。杀了十来个男子作为代价所许出的魂役,不过就是个士级初阶的武士而已,杀了百来个男子许出的魂役,竟侥幸是个士级中阶,以此类推,倘若用上千条性命,那么,是不是就可以许出个一心只忠于自己的士级高阶武士?
若是用上了万条人命,是不是就能许出梦寐以求的相级高手,而在有了相级高手之后,来日要想在这乱世开疆扩土更上一层楼,则将不再是个幻梦?
《神官(阅魂录之六)》第3章(第1/1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