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20|(第1/3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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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那个梦中,她虽侥幸逃脱山贼的魔爪,但接下来两年里却是颠沛流离,吃了许多苦,做了许多她当贵女时不敢想象的事情。她记得她在申原时在一土地主家中教习骑术,某日她遇上了一桩离奇的事情。
她一日在外骑马,遇到了一个向她求救的姑娘。
那姑娘说她姓秦,单名一个雪字,是秦州洛丰人。她说她打小就被人拐走,来到了遥远的申原。她三番四次逃离都失败了,但依旧锲而不舍。
她尤其记得梦中秦雪当时的眼神,满是污泥的脸蛋上只有一双黑眸充满了期盼和渴求。
这样的眼神,让施瑶想起了被抄家时的自己。她总是在想,倘若当时有人从天而降,愿意救助无路可走的施家,那该多好。不过她晓得一切都是妄想,谋逆之罪,那是滔天大罪,怎敢对天子不敬!
因为这个眼神儿,施瑶没有任何犹豫,伸出援手。
然而,她藏得了一时,却藏不了一世。
人拐子上门,说丢了侍婢。
她在土地主家是人微言轻,而那人拐子人模人样,锦衣玉带,看起来像是个有靠山的。秦雪为了不拖累她,与她告别,主动找上人拐子,跟人拐子走了。
她说她是秦州洛丰的秦氏千金,可所有人都觉得她在疯言疯语,只有施瑶相信她。
她记得她被人拐子带走的时候,最后看她的眼神是那么的绝望,像是一湖死水,无论扔下多大的石头,都激不起半点涟漪。施瑶临死前仍旧忘不了她的眼神。
她虽然半途相救,但终究没有救成,反倒是她为了成全她,主动放弃了逃跑。
有时候施瑶会想,如果当时秦雪找了一个靠谱的人,而非她,也许人拐子就不敢来找回她了。她不敢想象秦雪回去后遭遇什么样的境况,只知每次想起,心情都内疚之极。
施瑶记得那是初夏发生的事情,而如今立春刚过,她还有机会去救她。
施瑶说:“刘叔,不留宿了,我们尽快去秦州。”
刘叔应声。
墨城王府。
白丰如获重赦,宛若见到亲生爹娘那般,激动地迎了上去:“五姑娘,您总算来了!”
谢葭道:“这儿并非本家,莫要唤我五姑娘,你知道我不喜欢这个称呼。”谢氏一族男丁极其兴旺,那么大的一口家族,只得五个女儿,其中谢葭是最小的一个。
白丰立马道:“姑娘,您总算来了。”
谢葭问:“我兄长在何处?”
白丰道:“回姑娘的话,在泽园。”
谢葭三步当两步前去,白丰趋步跟上,边走边道:“郎主情况不太好,虽然该吃的都有吃,但身子却明显地消瘦。”
谢葭问:“阿瑶还没找到?”顿了下,她道:“连尸身也没有?”
白丰叹道:“断崖下的河流湍急,委实难找。”
谢葭道:“阿瑶是个命大,没找到也是好消息。有没有找大夫过来?”
白丰又叹道:“起初找了大夫过来,可郎主不愿看,说又没病看什么大夫,还说他从不会因为女人而生病。”白丰轻咳了声,说道:“那话说的时候倒有几分赌气的意味,后来我们偷偷在郎主的吃食里下了昏睡散,才得以让大夫诊断。大夫说是心病,无药可医。如今姑娘来了,还请姑娘好好地开导郎主。”
白丰本想添一句天涯何处无芳草的,没了一个施瑶,再找一个燕阳贵女便是,可转眼一想,谢葭与施瑶相当要好,此话不当说,遂作罢。
谢葭走进泽园时,谢十七郎正坐在书案前,手握狼毫,见着她,眉头皱了下。
“你怎么来了?不是让你在忠义候未痊愈之前不得离开燕阳吗?”
谢葭说道:“阿妹哪敢不遵从兄长的命令?忠义候的腿已无大碍,前些时日便开始上朝了,正好接了圣上的差事,如今来秦州了,所以阿妹也跟着他一块过来了,正好路经墨城,索性便过来看看兄长。”她探头一望,好奇地问:“兄长在写什么?”
谢十七郎淡淡地道:“逍遥游。”
谢葭不由有些心疼,白丰还说兄长与平日没什么不同,正常的兄长哪会在这个时候默写《逍遥游》?无非是借《逍遥游》静心罢了。施瑶坠崖,她听到消息时,惊讶的同时也觉悲伤,至今想起心中仍会觉得遗憾痛心,可是她完全没想到自己的兄长竟用情至深。
她忍住泛酸的鼻子,说道:“兄长,阿娘昨日来信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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