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第2/2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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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ldo;我说，&rdo;萧墨存微微笑道：&ldo;我饿了，空着肚子，可没法逆批龙磷、以死谏君。&rdo;
皇帝目不转睛地注视着他，黑到深不见底的眸子里慢慢荡漾开一丝笑意，那笑意愈染愈盛，终于忍不住哈哈大笑了起来。萧墨存也笑了，笑得暖如春风。皇帝一时间笑容凝了一下，板起脸来骂道：&ldo;笑什么，病得这样难看还知道笑。等着，朕让人伺候你吃点东西的来，烧了好几天，不吃点东西可不行，还有要喝药，也不知那帮狗奴才将药煎得怎样。&rdo;
他一面说，一面起身拍拍手掌。不一会，一叠脚步声奔了进来，萧墨存抬眼一看，一队宫女太监端着各式各样的东西鱼贯而进。他抬头偷看了一眼萧宏铖，发觉他面无表情，只一会功夫，他又恢复到那个高高在上的帝王形象。萧墨存心里稍微有些遗憾，伸手任由宫女们摆布，听凭她们将他扶起，帮他净口、擦拭脸手。一个宫女站在身后，仔细地帮他梳理头发，另一个宫女端着一碗熬得细细的杞子梗米粥过来，半跪在他跟前，舀了一勺，吹了吹，送到他嘴巴。萧墨存皱了眉头，自己不过是感了风寒发了烧，哪里就需要象一个瘫痪病人一样需要人这么伺候。他伸手示意宫女将勺子给自己，那个宫女不知所措，一时间竟将满勺的粥撒在他身上。
&ldo;奴婢该死，奴婢该死。&rdo;该宫女吓得跪在地上絮絮发抖。
&ldo;烫着没有？&rdo;皇帝急忙欺身上前，亲自拿了绢子帮他试擦。转身冷着脸道：&ldo;来人，将她拉下去杖责二十。&rdo;
底下立即有执事太监上来拉那个宫女。
&ldo;等，等一下。&rdo;萧墨存瞧了瞧在地上抖得象个筛子似的女孩，杖责二十，那不活活要了她的命么。这个女孩不过梅香那么大年纪，想着梅香跟在自己身边伺候，毛手毛脚惯了，平日里明的暗的，都不知道弄坏了多少东西，自己又何尝责罚过她？念及此处，他不禁温言道：&ldo;陛下，臣只是想自己进食，一时没拿稳，不关这位姑娘的事。&rdo;
&ldo;你要饶了她？&rdo;皇帝的眼眸内闪过一丝兴味的光。
萧墨存没有放过皇帝眼中闪烁的光芒，忽然意识到这又是一次试探，这个男人，到底对自己是不放心啊。他不禁叹了口气，道：&ldo;臣在狱中写的纸片，皇上不会都扔了吧。&rdo;
&ldo;纸片？&rdo;
萧墨存给了他一记&ldo;你丫装什么&rdo;的眼神，淡淡地道：&ldo;屯田和盐铁官卖的细则，那个只是大概，不知皇上觉得，上边写的东西与漠北边境的实际情况是否相符？&rdo;
皇帝眼光无比锐利，双手报胸看着他：&ldo;一条低贱的奴才命，值得了这么多？&rdo;
萧墨存瞪着他的脸，心里想难道要给你上一堂课宣扬一下人权思想平等精神？他苦笑道：&ldo;陛下，这买卖明明是您占了大便宜，怎么说着说着，倒好像臣在强买强卖。&rdo;
皇帝噗嗤一笑，摸了摸下颌意味深长地说：&ldo;你现在倒象是改头换面。&rdo;
萧墨存微微一笑，迎上皇帝的目光，道：&ldo;不知死焉知生。&rdo;
皇帝笑了起来：&ldo;好一句不知死焉知生，先前景王爷说你改了许多，朕还不信，今日一看，倒是有些出息了。都下去吧。&rdo;他摆了摆手，示意宫人们退下，那个宫女尤自跪在地上发抖，萧宏铖踢了她一脚，道：&ldo;还在这干嘛，晋阳公子拿国策换了你的性命，啧啧，你这条命可金贵得紧哪。&rdo;那个宫女如蒙大赦，赶紧谢叩头恩退出。
皇帝眼也不抬，坐在萧墨存面前，端起那碗粥，亲自舀了一勺送到他嘴边说：&ldo;来，吃粥。&rdo;
萧墨存笑道：&ldo;陛下喂的粥，哪是那么好吃的，还是臣自己来吧。&rdo;
皇帝深深地看着他，道：&ldo;知道不是那么好吃的，就乖乖听话吞下去，养好了病，朕还指着你那点小出息呢。&rdo;
萧墨存一震，这个男人的眼眸如此深邃，似乎一汪深潭，令人不由自主要沉溺进去。他从那双眼中看到了令人不容拒绝的威严和些许难辨的温柔。他知道萧宏铖是宁愿我负天下人，不愿天下人负我的枭雄，但这样的人居然在自己面前让步，简直是不可想象的事情。一时间，他隐约只觉得，因为这个，往后说不定会惹来更大的麻烦也不可知。然而此情此景，再说多余的话就是矫情了。他低头，很快吞下皇帝喂过来的粥。
第18章
过了六月，日头开始有些毒辣，照在人头顶刺刺地疼。
李梓麟穿着新作天青色的官服，脚踩白云如意官靴，大步踏进了毗邻御书房的一所偏殿。
宫墙边一排整齐的柏树，在骄阳下树影斑驳，平添了三分凉意。先帝在世时好黄老之术，极其恩宠一名叫李怀德的道士，钦封他为&ldo;护国无双法师&rdo;，这座偏殿也被直接改为李国师修行的净土，以便皇帝能一下朝就近求仙问法。只可惜他建造露台，寻遍天下，搜刮了无数奇珍异宝，也无法炼成那一炉令他长生不老的灵丹妙药。先帝在某个试完丹后的晚上突然暴毙，举国震惊，偏偏李国师还要声称先帝乃修成正果，驾鹤登仙，并称先帝去时宫殿上集有祥云，又闻满室异香，实乃吉兆。刚刚登基不到一天的萧宏铖听到祥瑞的上报后一声冷笑，立即下了一道恩旨，着令李国师随先帝的鹤驾小心伺候去罢。李国师死后，这座偏殿就着实冷清了下来，兼有宫人言在此见到李国师的幻影，一时间关于偏殿有鬼的传闻闹得宫里人心惶惶。萧宏铖不得已下令将这座殿封了起来，这一封就封了十来年。
《公子晋阳》第21章（第2/2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