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0章（第2/2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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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ldo;那你呢，几时不气，几时想明白？&rdo;
林凛笑而不答，姿态优雅地摆开一溜茶具，少顷，小宝儿将水烧开，拿棉布裹了送过来，林凛道了谢，亲自注水洗茶，再沸水注入，烧灌杯盏，一套复杂的工序耍将开来，直看得袁绍之直了眼，待到一杯芬芳扑鼻的茶送到眼前，方回了神，称谢，也不怕烫，迫不及待饮了一口，只觉一股清冽之气直冲肺腑，登时将五脏六腑中的沉浊一扫而光。袁绍之赞叹一声，又饮了一口，这回方觉唇齿留香，茶味萦绕久久不散，他惊诧地道：&ldo;这什么茶，如此好喝？&rdo;
&ldo;极品露台秋呢，便是进贡皇宫，一年统共得不过一斤，&rdo;小宝儿认真地道：&ldo;加上我家主子煮茶功夫天下一绝，你现下尝到，真是有福了。&rdo;
&ldo;小猴儿，不用你拍马屁也有你的份。&rdo;林凛笑着将另一杯茶沏出，注入茶盏，道：&ldo;喝吧，给你的。&rdo;
小宝儿笑了起来，总算恢复了几分往日的活泼，端起来喝了一口，吐吐舌道：&ldo;好烫。&rdo;
林凛微笑道：&ldo;教了你多少回，闻香吹起也是品茶一道，你偏要牛嚼牡丹，这下怪谁？&rdo;
小宝儿呵呵傻笑，端着杯子一小口一小口地品尝，林凛含笑看他，正想说什么，却听袁绍之沉吟道：&ldo;小凛，这茶从何而来？&rdo;
林凛淡淡地道：&ldo;还能从何而来，这等贵重东西，民间如何能有，自然是来自那处取天下供养之地。锦芳每季都命人给我捎来，我这的吃穿用度，都快赶上宫里了。&rdo;
袁绍之笑道：&ldo;你妹子挂心于你，也是应当。&rdo;
林凛苦笑一下，轻轻摇头道：&ldo;袁大哥有所不知，宗室子弟吃穿用度，均有明制，逾矩乃大不敬罪名，锦芳身份只是郡主，诰命只为三品，如何用得到这些？我着人打探的是，这等东西，皆从皇宫内院，直接赏赐而来。&rdo;
袁绍之一惊，道：&ldo;莫非皇帝还贼心不死？&rdo;
林凛蹙眉，良久方缓缓道：&ldo;天威难测。&rdo;
袁绍之拍拍他的肩膀，道：&ldo;莫怕，兵来将挡，水来土掩，以往多少难事都过来了，这点子事，难不倒咱们。&rdo;
林凛含笑点头，迟疑了一下，道：&ldo;我倒是不怕，只是析皓，析皓都知道这些，可他什么也没问，什么也没说。&rdo;
袁绍之瞧他眉目中略有忧色，忙宽慰他道：&ldo;这不是更好？省得他啰啰嗦嗦找不痛快。&rdo;
林凛轻叹一口气，手指轻叩桌面，犹豫着道：&ldo;袁大哥，析皓对我，从未如此，内院赏赐，他明明心里不痛快，却不说一句；徐三是不是传些慕锐的话来，他不喜欢，却仍是沉默不语；今夜之事也是如此，&rdo;他抬起头，目光悠远，慢慢地道：&ldo;那等陈芝麻烂谷子的事，只消他直言一句，我又何曾会介意？但他仍是装着若无其事，想打马虎眼糊弄过去。&rdo;
袁绍之拍拍他的肩膀，道：&ldo;他也是，小心着你。&rdo;
林凛站了起来，叹息道：&ldo;可我不愿他如此小心翼翼。&rdo;他一顿，忽而道：&ldo;袁大哥，你觉着我这点苍阁如何？&rdo;
这点苍阁乃白析皓为林凛特地建造，一花一木，一桌一几，条案挂屏，地毡香炉，无不精心挑选，贵重不足，却雅致有余。袁绍之略微诧异，但仍据实答道：&ldo;只怕神仙也住得了。&rdo;
林凛苦笑道：&ldo;里头所有玩意儿，均是析皓亲自挑选置办，全是我喜爱之物。&rdo;
&ldo;这不好吗？&rdo;袁绍之笑了起来，道：&ldo;析皓待你，可真费尽心思了。&rdo;
&ldo;可他自己呢？他喜欢什么？他爱什么？&rdo;林凛垂头，微微握了拳头道：&ldo;我是要与他共度一生的，他如此压抑自己，一年两年还好说，长此以往呢？他原该睥睨肆意，我行我素，洒脱不羁，江湖传言中的神仙医师，不就是那样的吗？可你瞧瞧他，如今处处留神，刻刻担心，我，我真不知，他与我在一起，到底是好还是不好……&rdo;
袁绍之一怕桌子，打断他道：&ldo;小凛，这便是你的不是了。&rdo;
林凛点头，黯然道：&ldo;我确实不好……&rdo;
&ldo;不是这个，&rdo;袁绍之募地站起，道：&ldo;你的不是，在于只瞧见这期间的隐忍退让，却忘了，白析皓到底为了什么如此委屈求全。&rdo;
林涨红了脸，嗫嚅道：&ldo;我自然知道他为何……&rdo;
袁绍之笑了笑，温言道：&ldo;你未必知道。小凛，我一直将你视为亲人，宛若我老袁孤独一生，临老了，却多了个子侄，今儿个晚上，袁大哥倚老卖老，有几句不入耳的话，要说来你听，你别介意。&rdo;
林凛忙正色道：&ldo;怎么会，袁大哥赐教，林凛不胜感激。&rdo;
袁绍之道：&ldo;你智略横生，谈吐风仪，性情又淡泊冷清，且宽宥恭谨，入庙堂，则为国之栋梁，隐山林则为龙浅高士，你这样的人，白老弟怎能不紧张忧心，怎能不小心翼翼？守着你怕你拘束，离了你却怕你顷刻间了无踪迹。&rdo;他轻轻一笑，道：&ldo;你道神仙医师，如何变得满目烟尘，束手束脚？他是怕了呀。&rdo;
林凛睁大眼，讶然道：&ldo;我，我，我不是说过，天大的事，自有我来担着，他莫非信我不过？&rdo;
&ldo;非也，他信不过自己。&rdo;袁绍之笑道：&ldo;患得患失，牵肠挂肚，这等小女儿心思，只怕白老弟一样不落。然我现下说的不是他，我要说的是你。&rdo;
&ldo;愿闻其详。&rdo;
袁绍之施施然坐下，替自己斟了杯茶，饮了一口，道：&ldo;小凛，你这茶冷却一分，便少了一分味道，还不若饮酒，冷暖皆有滋味。&rdo;他笑了笑，道：&ldo;莫非，是我错了？&rdo;
《公子晋阳》第190章（第2/2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