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负责出借地盘,好让他们两人去私底下协商,免得他们的私事在公堂之上闹大而难堪的翁庆余,提心吊胆地与其它同犯无声地窝在厅门旁,不时地观察着厅里的那两人哪一方的气势孰弱孰强,并在心底默默地祈祷,希望这名唆使他儿子当偷儿的官家大小姐,她的气势最好是能够继续保持下去并且压过那条强龙,以期让风淮在忏悔之余,没空去想先前的那桩盗印的事最后最好是再来个不了了之。照目前风淮破天荒一路挨打的局势来看,他想,美梦成真的机率应当很大才是。待在里头陪着风淮一同受罪的宫悬雨,在他们两人的谈判已经演变成某种可怕的沉默时,为了那名因他失职而受累的主子,他只好咬牙下水奉陪。「那个……」他试着奉上酒媚的笑脸,「郡主,你要不要先休息一下?喝碗茶解解渴吧?」无愁淡淡瞥了身为同伙的他一眼,调过臻首再将重心放在风淮身上。「盗印信这件事你打算怎幺办?」撇开旧恨不谈,为了那个刚才还在外头惨遭亲爹修理而哭得日月无光的小毛贼,同时也为了她自己的名声,这件火烧眉毛的大事可得先说清楚才行。「王爷,家丑不可外扔。」宫悬雨赶在他开口前先呈上良谏。无愁可不满了,「你说我是他的家丑?」听听,那是什幺话?风淮也不同意地斜睨着他,「我又没和她成过亲。」就算她要当家丑,那也太早了。「但你总得和她成亲啊,圣上的圣意又不能忘了就算是不是?」巴不得天下太平的官悬雨,不死心地鼓起三寸不烂之舌,「我看,咱们不如就大事化小、小事化无,就当是误会一场如何?」真要用刑的话,看他往后要怎幺去向圣上解释他的新娘少了一双手?他有百般的不同意,「误会」』她偷印信这件事可是罪证确凿,放着她不办,这岂不是破了他的规矩和失了他的威信?宫悬雨冷冷在他耳边加上一句。「别忘了你理亏在先,这是你欠她的。」说来说去,还不全是他的记性惹的祸?又是他的错?可他甚至不记得他到底是错在哪里!风淮挫败地梳着额际的发。即使宫悬雨都已经向他解释过,这位唤作莫无愁的姑娘,一没谎报二没冒充,确确实实是他假不了的未婚妻,也确有圣上踢婚这回事,可他空旷的脑海里,就是忆不起有她这一号人物。不知不觉地迎上她带着怨嗔的水眸后,他发现自公堂上就开始犯疼的两际,又不受控制地隐隐作疼了起来。无论是有名未过门的妻子,还是接受控诉的眼眸对待,这可都是他生平头一遭的经验,而这等棘手的问题,又不似公事般,可随随便便做个决断打发了事,但若是要还她一个公道,他又不知该怎幺对件没有记忆的过往负责。唯分之计,还是识实务先顺了她的心意算了,谁教他「听说」很理亏?「下不为例。」他不甘地对宫悬雨低吐。「幸好幸好﹒﹒」厅外随即传来一片抚掌庆贺声。「我们之间的事呢?你又打算怎幺解决?」放下心中一块大石后,无愁并没有忘了她专程来找他的目的。风淮觉得脑壳又再度传来阵阵刺痛。望着他左右为难的神情,原本还尚有一丝期待的无愁,心头顿时凉了一截。「继续把它忘了?」她压下腹内所有的风涛平静地询问,雅致的秀容上不带一丝表情。风淮搔搔发,「我正在考虑。」真能这样就好了。原本搁在桌上用来款客的茶碗,下一刻立即飞跃过桌面直抵他的面门,没料到她会这幺做的风淮,情急地闪过那只会砸上他鼻梁的凶器,并在茶碗落地传来清脆的响声时.瞪大了眼。「你动粗?」看她外表挺秀气柔弱的,没想到说翻脸就翻脸?难道就不能先理喻一下吗?无愁恨恨地瞇细了美眸。动粗?她岂止想动粗?她还想把他给捆了,亲自伺候他天年十大酷刑!「怎幺愈瞄愈准?」当接二连三飞来的茶碗都险些命中他时,风淮忙站起身来闪避飞来物。满怀不甘忿恨的无愁在扔光了桌上的物品后,索性拉近他们之间的距离,一双白细的小手也摸上翁庆余珍藏的古董花瓶。「够了……」风淮赶在她再度行凶前,将一双大掌紧紧范握住她的柔荑,「我说够了!」『冷静冷静。」宫悬雨心惊胆跳地看着那只碎在他们两人脚边,同时也令翁庆余心头淌血的价值连城古花瓶。「不想娶我为什幺你要答应这件婚事?」无愁激切地喊,用力想将被牢牢捉住的小手扯回来。「危险危险……」当她的莲足差点踩至那片尖锐碎片时,宫暴雨吓白了一张脸。风淮试着在混乱中捉好不让她妄动,「我说过我根本就不记得这件事!」就算要他认罪,最起码也该先让他想起那件事的前因后果呀。「小心小心…﹒﹒」换成风淮就快踏上残瓶之时,宫雨觉得他的心脏好象就快不跳了。『啪!」室内所有的纷乱忽地止于清清亮亮的巴掌声中。耳际心跳声轰隆隆的风难,怔怔地捂着遭袭的面颊。「啊。」宫悬雨错愕地抬起头来,赫然发现在无愁的杏眸里,凝聚了盈睫的水亮泪花。「你、你……我……」对于她突如其来的泪水过于震惊,风淮的发育顿时变得结结巴巴。「把我六年的青春还给我!」无愁幽咽地朝他喊出心底最深处的伤痛,在掩不住的泪珠颗颗坠地时,转身奔离这个令她难堪又心碎的男人。恍如立定生根般,风淮抚着兀自麻烫的脸颊,看她小小的身影消失在厅门外的黑暗里。「六年?」他不解地望向没把内情全部道出的富悬雨,「这是怎幺回事?」好端端的,怎又蹦出个什幺六年?宫悬雨以指拧紧眉心,「你闯大祸了。」六年,被人整整遗忘了六年。无愁失魂落魄地凝视着火盆里跳跃曼舞的火花,方沐浴过的她,披散了丰厚的青丝,坐在火盆前将还沾着水珠的长发烘干,寂静的客房里,木柴燃烧所发出的嘛啪声响,是雪夜里唯一仍未睡去的音韵。风淮错愕的脸庞,地再地在她心版上徘徊,扬高的剑眉、难以置信而瞠大了的明澈黑眸,像个会烙痛人的心版印子,在她的心底深深扎根后,再缓缓地释放出被他勾引出的疼痛。六年来,为了今日的重逢,她曾在事前做过无数次的心底排演,辗转思忖着在见到他时,她该怎幺启口才好。她也想象过他在见着她时将会有何反应,在她的种种想象中,她曾以为,他可能会有惊喜万分、歉疚满怀,或是恍然忆起等等的神情,可是,他没有,以上的反应他都没有,有的,只是彷佛她从不曾存在过的意外。她并不是他生命中的一个意外,也不是在他入生旅途中未曾留下过姓名的过客,她是他曾亲自颔首应允婚事的女子,更是因他的善忘而苦苦等候了六年的人。但这些他都不曾知晓,或许在他的心坎里,她根本就不曾留下过一丝痕迹。在盆内的火苗渐形黯然樵怀之际,无愁随手再扔落些许薪柴,定看着重新耀眼的灿烂火光,映照在乌黑柔软的发丝上,闪烁出流金似的光彩,照亮了往昔的回忆。她还记得,初识他的那年冬季,漫天的雪花执意掩覆了大地,他的那张脸庞,是在佛前的烛光下遇见的。那个冬日,雪花所带来的寒意格外冷冽,离府上庙进香的她,当她在佛前抖瑟着双手,几乎握不牢手中的香枝时,在她身旁有双讶然的眼眸,直瞅着她因畏寒而未梳上的长发。他是为了他的皇兄弟们来上香的,但他的双眼却不受控制地离开了座前的佛,一再在她的发上流连不去,她记得,他的嘴角曾扬起一个迷人的弧度,看着她的眼眸带着迷漾的感意,笑意浅浅地说她比座上佛还易迷惑苍生。
《朔日(九龙策系列之七)》第6页(第1/1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