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3章(第2/2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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依旧成春瘦。
黄昏庭院柳啼鸦,
记得那人和月折梨花。&rdo;
[注:出自南宋≈8226;陈亮≈8226;《虞美人≈8226;春愁》]
正依约而唱时,不知哪里钻出一缕箫声,悠悠扬扬,带了一抹清越出尘的韵味,缠绕上我的琴声,相依相随如鸾鸟并飞,双鹏展翼,于碧空万里,信意翱翔,悠然物外。
曲罢,我只听自己胸口砰砰,思绪凌乱如惊风乱飚,青萍随波,浮沉之间,缈无定迹。那箫音幽婉绝俗,淡雅洁净,分明只有当年那绝俗红尘飘然出世的医者白衣方能奏出。只是今日这曲调数度凝涩不前,显然是主人身体虚弱,后力不继了。
怔忡片刻,我披了我那件雪狐斗蓬,步出门外。
一树梨花如烟笼,细碎花瓣零落,间或一枚,跌到树下男子的衣襟,立时融作一处,分辨不出。
只因溶溶清月分辉下,那男子的衣衫,亦是一片扎眼的纯白。他一身如雪样的长衫,披了雪色镶银鼠毛披风,坐于铺了兽皮的石礅上,半靠在花纹斑驳的老梨树干之上,持了一杆玉箫,默默向我凝望。
月下,他的容颜亦如月光般素淡而飘忽不定,迷离着捉摸不定的忧伤和黯然,一双眸子,安静如潭,温润如玉,恍如往昔。
白衣!
我几乎忍不住想叫出声来,但终究只是咬紧唇,徐徐以最合适的仪态走到他跟前,轻淡而笑:&ldo;宇文太子,月下赏花,吹萧品曲,果然好雅兴!&rdo;
宇文清柔和望向我的目光顿时一黯,纤长的手指握紧了玉萧,连指骨都泛了青玉一般的冷和白。
但他面容上清浅的微笑不减,话语舒缓宁和:&ldo;栖情,今夜,能不能忘了你是谁,也忘了我……曾经是谁,如今又是谁。我们……只是认识的朋友,分开久了,难得相聚,说会儿话,好么?&rdo;
我并没有忘记他曾如何待我,那种痛和恨,纠缠着往日的辛酸和幸福,并没能随着清心糙堂的烧毁而付之一炬。只有我曾倾力相待的一颗心,已随了那个历久弥新的陶埙破裂而四分五裂,再也无法回复从前。
以我倔强要强的个性,不管他说什么,从此都该怒目而视,不屑一顾才对。
但他含笑的面容上,隐隐跳跃着的希冀和忧伤,竟然让我发作不出来。
我瞪住他,眼眶瞪得久了,泛着酸热,却不见他退却,依然是那么温文而视,只是眸中的希冀渐退,忧伤渐浓,涩意如潮水缓缓弥漫整个的乌黑瞳仁。
忽然之间,那强装的坚韧便如新鲜的坚果般被砰然敲破,柔软的汁液四下流淌,让我挺直的脊背也忍不住弯曲,一屈身已坐在他身畔另一只石礅上,只能勉强耐住,不让眼中的柔软溢出。
宇文清站起身,将身下的兽皮垫子递给我,轻轻说道:&ldo;天凉得很,垫着这个吧!&rdo;
&ldo;不用了。&rdo;我并不伸手去接,盯着清光流素的一轮弦月,淡淡地回答:&ldo;我衣衫穿得多,这斗篷也厚实暖和,用不着那个。&rdo;
宇文清递过垫子的手一时僵住,略有些尴尬地站在那里,低下了头。
幸好此时李婶迅速又取了个垫子来,呀呀地将我拉起,铺到石礅上,扶我坐了;又为宇文清将披风紧了一紧,小心将他扶回石礅上,方才匆匆离去。
235落玉篇:第二十章 一缄书札旧年悲(一)
看她去的方向,正是宇文清的卧房,想来宇文清在此处的一举一动,都落在她的眼里,一见我也坐下,急急就将垫子送过来了。
他们的行事风范,倒与当年并无二致,连温默都是相同。
一片,又一片的落花飘下,如雪亦如绸,暗香袭袭,随晚风一起缭绕,扑到面颊,温柔而沁凉。
宇文清轻轻捉住一瓣,低低道:&ldo;黄昏庭院柳啼鸦,记得那人和月折梨花。栖情,想念安亦辰了?&rdo;
我很生硬地回答:&ldo;他是我的夫婿,我已离开他七八天了。&rdo;
只为你,宇文清。这么多日的离去,我几乎不敢想像安亦辰的反应了。
宇文清并没有意外,点点头道:&ldo;我看得出,他很在乎你。‐‐这次你救我,只怕伤了他的心了。&rdo;
我忍不住讥讽道:&ldo;你幸灾乐祸么?&rdo;
&ldo;没有!&rdo;宇文清回答得很快,生怕我误会般急急说道:&ldo;我只怕因我影响了你们夫妻的感情。我希望……他能真心待你,一直对你好。&rdo;
&ldo;你一直都在疑心,他待我并不真心?&rdo;我盯着宇文清,问道。
在浏州相遇后,他就曾提醒过我防备安亦辰,却又不曾将我小产另有隐情之事说出,如今又这样说,我不难揣测,他并不想离间我们夫妻感情,但对安亦辰很不放心。
宇文清低着头,幞巾包不住他柔顺的发,几缕散碎的发丝静默地垂下,在夜风里拂拂漾着,在如雪的面颊投下淡色的阴影。许久,他有些僵硬地回答:&ldo;或许,是我多心了。&rdo;
&ldo;你当然多心了!&rdo;我截了他的话,想来面色也该白如梨花了:&ldo;你根本不能了解他对我的感情!我本来已是个死人,从你……选择做回宇文清那一刻起,我就已是个死人。&rdo;
《和月折梨花风月栖情》第113章(第2/2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