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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九章敢,不敢
【爱情是甜蜜的负累,发生简单、过程心酸,好结局难得。】
厉家的落地窗前,结着几挂大窗帘,暗金色花纹被顶灯光照着,是含蓄的波西米亚风情。顾米站在窗帘前,也一副含蓄落泪的模样,“铮哥,我回来了。”
颜珏身上一抖,还铮哥呢,那声调她怎么听怎么觉得是85版红楼梦里太太小姐们叫小厮的架势——甄哥儿。她眼一垂,拉着厉铮的手往回缩了缩,正牌大小姐已经起死回生、荣归故里,她这个后备军大丫头是不是就要就此下岗了。一想到这儿,颜珏自嘲一笑,不是她对他们的爱不自信,是某个男人的手现在已经抖的不行。
厉铮果然还是松开了颜珏。
他走到顾米面前,手颤微微的朝她伸去,像要拥抱,最后却化成轻轻一拍,落在顾米肩上,“你没死,真好。”
是挺好的,顾米活过来了,她这个现任就可以马革裹尸,卸甲归田了,颜珏瞧着厉铮的背影,哂笑的同时,心里一阵凄凉飘过,沙沙的,像有东西飘落。她吸口气,调整出一个最好的笑容出来,“厉夫人,厉先生的助听器好像坏了,我刚好和朋友约在附近,顺路帮他把车开过来了。”
颜珏看厉铮妈面色依旧毫不动容,她也收敛了笑,“厉夫人不认识我,我是厉先生请来教厉粒画画的,而且,我还是顾米的新同事。”
这两个身份都是真的,却不是她今天来厉家本来的那个。这时候的颜珏总算知道了最痛是怎样一种感觉,是她亲手编了个美梦,再亲手把它敲得细碎不剩。那感觉,真他妈比初夜还疼!
“行了,厉夫人,人给你送到了,我也功成身退了。”颜珏彻底放□上的拘谨,转身时还故意甩下袖子,她觉得那样的她像女流氓。可这么做,她心里说不出痛快。
“颜珏。”厉铮的声音在她朝门口迈出一步时从身后传来,紧接着颜珏的手腕被他抓住。
颜珏微笑着回头,小声说,“厉铮,咱俩好聚好散,算和平分手,不是我甩你,不用觉得没面子,真的,我不占你便宜,你也别让我为难。行吗?”
她坚决的从厉铮手里抽身,转身一步步走到厉家大门,开门,迈出,关门,听门锁咯噔合上,热热的温度这才一下涌到眼眶里。
“有什么大不了,在酒吧街皮相好的男人五张粉老头随着姐选!”大学时期和文景开玩笑的陈年旧话被颜珏翻腾出来,放在今时廖做安慰。她踩着脚上的五公分,一路下楼走到小区院子里,黑压压的四周,她独自站在寒风瑟瑟里,脚疼。
电话铃像救命稻草一样把颜珏从困兽的状态里解救出来,捧着电话,颜珏第一句就是:“聂文轩,你总算死回来了!”
聂文轩刚刚结束他在欧洲大陆的采风归来,三十多小时的飞机旅行后,这位胡茬都冒出来的邋遢摄影师拿起果盘里的牙签,夸张的比量在眼皮前,“我这双困到朦胧的双眼看到了什么,忧伤,一个属于文艺女青年的忧伤……青年,我才知道你恋了,咋这么快就失恋了?”
妖孽的话直接被颜珏无视,她端着盛有黑色液体的矮方玻璃杯向后一靠,脸即刻被酒吧暗色的光影吞没。冰块在那杯叫“沉沦爱人”的鸡尾酒里碰撞响了会儿,渐渐露出到液体外面,颜珏咽下在口腔冰凉几秒的酒,幽幽地说,“我们是和平分手。”
和失恋被甩两种概念,妖孽看不到颜珏的白眼,依旧听懂她的意思。他拿起自己的杯子,起身移步到颜珏身边。身边的沙发陷成坑,妖孽的胳膊绕上自己的肩,颜珏听他说:“跟你说件事算安慰吧。阿玉,其实我也失恋了!”
“你这种虱子多了不嫌痒的事算安慰?”同在一片黑暗中,颜珏的白眼这次被聂文轩看的清楚,“这当然不是了,我有更悲剧的事告诉你!”
妖孽凑到颜珏耳边,“阿玉,更悲剧的是失恋后我好像找到真爱了……”
颜珏盯着一脸认真的妖孽,也认真点头,“我等你这句话等了很多年,也听了很多年,可总是《一千零一夜》的童话,讲再多也不是真的。什么时候你真找到你的女悟空,把你这妖孽收了,我就真阿弥陀佛了。”
“这次是真的!”妖孽晃着手里的杯子强调。颜珏笑,直接伸手拿自己的杯子碰下聂文轩的,“别废话,喝酒!”
那晚,在蓉北气温第一次下探到零上五度时,依约西北风中,被妖孽背着走出打烊酒吧的颜珏,竟伶仃大醉。
那首歌唱的真没错,花不迷人人先迷,酒不醉人人自醉。酒精其实真没那么大的力量,让人陷入醉梦的从来是一段心伤。
聂文轩刚回国,家那边公司还在装修重整阶段,他自己现在都是挤在端木木那个娘受的家,所以在怎么安置颜珏的问题上,他犯难。
“阿玉,要不你跟我回娘受家?我的床分你一半,我搂着你睡,怎样?”趁着颜珏这会儿不清醒,聂文轩说话有些放肆。不过报应倒是立竿见影,一块凸起的石板绊倒了聂文轩,他直接狗啃屎趴倒进路旁的草地。
九月末,草地枯荣交替时,干干的草刺锋利的扎在聂文轩脸上,男人疼的只想哇哇叫唤。他拱拱屁股,发现颜珏竟还安然趴在他背上。
“阿玉,咱先别急着叠罗汉,去哪啊。”废了半天劲,聂文轩在冷风直吹的夜里擦把汗,总算翻滚起身。他坐在草地上,瞪眼盯着趴自己膝头熟睡啧嘴的颜珏,希望瞪出个答案。他没想到颜珏翻个身,竟真给了答案:“家。”
“家被烧了,没家了。得,带你去开房吧。”打定主意的聂文轩背起颜珏,大步朝最近的那家四星酒店走。
街灯摇曳,淡黄的光被灯罩聚拢,秋凉中在下方丁点大区域里瑟瑟发着抖。妖孽背着颜珏低头走着,影子在他身后拖的老长,不时被风吹成各种扭曲。他步子很稳,害怕再像刚刚那样摔了,脸上有些疼,他刚刚摸过,是□草割出了血,“这要割的是你的脸,你不得说我害你毁容,然后要我负责一辈子啊。”
聂文轩摇着头继续走,“阿玉,你记得当初你和东川分开时,我说过什么吗?到了四十岁,我未娶、你未嫁,我们就在一起。所以别担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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