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第1/1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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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雷宇你笑什么笑!”老先生拿扇子指向人群,“你那刁德一也不怎么样,整个一地下党接头!还笑人家!”
话锋一转,老先生摸了摸下巴,低声道:“不应该啊……当年你爷爷就是这戏唱出的名堂,你怎么半点没学到?”
旁边严凤鸣也发了话:“答应你俩一块儿唱这出是我一时心软,要是下次审核还是这水平,傅晨你就给我乖乖唱阿庆嫂去!”
这几天柳砚书都苦恼得很,这出戏实在是不难,总共才两个人,唱腔大部分是四平调,中间一段流水板,又没有打戏又没有大段念白,本应该很好演的。可是怎么就找不到调戏的感觉呢?
傅晨边扒饭边道:“哎呀师哥你就是性格太老实了,调戏女孩子都不会。”白长了一副风流公子的好皮囊,一双含情目全用来看书搞学习了。整天老神在在跟个仙儿似的,七情六欲都没有,脚尖不着地。
“要不,周末我们去请教我爷爷吧。”柳砚书捏着筷子,下定决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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夏末,空气里还有未散尽的暑气,蝉鸣阵阵不绝于耳。花白头发的老人一身老式白衬衫,鼻梁上架着一副金丝边眼镜,端正坐在案前。桌上笔墨纸砚一应俱全,香炉幽幽散着紫烟,只见得老人修长的手指捻住笔杆,秀丽而不失苍劲的蝇头小楷自笔尖倾泻而出。抄完一张,老人搁了笔,不紧不慢地把纸拈起来吹吹,再放置一边,静候墨迹干透。
正要蘸墨再次起笔,屋外传来一声唤:“爷爷,开饭了。”老人这才拉开藤椅,出了书房。
柳砚书难得来一次,奶奶高兴得赶紧出门买菜,做的全是孙子爱吃的。
傅晨虽见过几次老爷子,却是第一次来爷爷家里,环顾四周,墙上处处都挂着水墨字画,木质雕花架上立着几柄玉骨折扇,桌上摆着全套的紫砂茶具,处处透出文人墨客的书卷气。
柳砚书在客厅厨房忙里忙外,又是端菜又是摆筷子,见爷爷来了,面上浮起浅笑:“今天有您最爱的清蒸鱼。我爸昨天刚钓回来的,新鲜着呢。”
这文雅老人便是柳砚书的爷爷,柳家第三代柳一青了。年轻时也是红极一时的名角儿,又上过春晚,全国上下少有不知道他的。只是后来不知怎的,柳三爷突然隐退,移居海外,这一去就是十八年。亏得昔日旧友千求万求,以柳派传承为邀才终于将他老人家请回国来。可是他这一来一回间已然错过了京剧生涯中最巅峰的那段年华,柳老爷子索性只教弟子,不再登台。
柳砚书知道爷爷性子,随性散淡,若是他乐意能与你一折戏聊上一天一夜,若是没兴致那便是半句多话也不愿听的。上下打量一番,柳砚书确定今天爷爷的心情还算不错,身周都散发着轻松愉悦的气场,方才开门出来的时候似乎还低声哼了几句“这一封书信来得巧”。
看来,时机正好。
柳砚书欠身把主座的椅子拉开,等爷爷落座之后才转回自己的位子上。柳老爷子显然对这个孝顺孙子很是满意,看着与自己年轻时有五六分相似的眉眼暗自欣喜。
柳砚书见爷爷动了筷,这才开始吃饭。心想着怎么把这事提起来,这饭也吃得不大踏实。
倒是老爷子先开了口:“听文书说,下礼拜你们戏校要去养老院演出?”
柳砚书忙答:“是,我们正搞送戏进基层活动呢,下个月还得去几个社区和幼儿园。”
柳老爷子轻轻点头:“不错。你这回上哪出啊?”
柳砚书倒有点不好意思了,绕了个弯子:“想开拓些新戏路,就没唱咱家祖传那几出了。养老院地方小,也唱不了什么大戏……”
“也是,得选点好演的。”柳老爷子接口道。
柳砚书还是老实交代:“……我们打算唱游龙戏凤。”
柳老爷子闻言,眼睛在两人之间来回扫过,挑起眉毛,表情意味深长。
“跟晨小子一块儿?”
傅晨硬着头皮点头。
老爷子看他这么紧张,笑起来:“戏校没教这出么?”
“学是学了,但是总差点儿意思。这不是听说您当年这出戏最有名了嘛,就来请您给说说。”
当年老爷子跟荀派某老艺术家合作在北京、上海、天津、武汉四地巡演,次次满场满座,几乎一句一个叫好,老爷子将柳派儒雅风流潇洒俊逸的特点发挥得淋漓尽致,一度被称为“史上最帅正德帝”享誉全国。
老爷子笑着摇摇头:“昔日龌龊不足夸。我都是个糟老头子咯。”
奶奶在一旁打趣道:“那也是个帅老头。”
吃完饭,收了碗筷,老爷子开始给两人说戏。他拉住柳砚书的手,语重心长道:“你啊首先得进入人物,相信人物。上了台你就是朱厚照,他就是李凤姐,没有什么傅晨柳砚书。”
柳砚书点点头,心里模糊懂个大概。
“明白这个就好办了。你心里得有信念,这戏的信念是什么呢,就是你一看李凤姐这么娇憨可爱,就喜欢上她了,想逗一逗她,就这么简单。你得打心底里相信自己喜欢眼前的人。来,你带着这份喜欢再从头来一次。”
柳砚书深吸一口气,盯着傅晨,心中默念:“我喜欢他,我喜欢他……”
作者有话要说: 关于《智斗》:样板戏《沙家浜》选段,由青衣老生花脸合作出演。主要讲阿庆嫂沉着机智与反派刁德一巧妙周旋掩护新四军伤病员的故事。
《京剧是唱戏吗》第18章(第1/1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