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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汉仁嘟哝道：“这只是偶然吧。”

“那就再拿吉尔来举例吧。”萧阳说道，“她也是虚拟人物。可是除此之外，她和我们还有什么区别吗？在亚西福特岛上，吉尔敏锐的识破了我的谎言。而即使如此，她还是决定跟我们一起走。吉尔说她要寻找什么答案，虽然我不清楚这到底是什么意思，但也可以看出这是她经过仔细思考之后做出的结论。一个虚拟人物竟然能有这种程度的智能，你相信吗？”

“萧阳，你太多心了。别被吉尔的外表和行动欺骗了，那样也只是假象！既然这里的超级电脑系统能让我们感觉不出虚拟世界和现实世界之间的区别，那以它的强大性能，要造出和真人没有区别的虚拟人物也不难吧。”王汉仁肯定的说道，“但是，不管他们再怎么像人类，他们也不是真人，只是虚拟人物而已。”

吉尔咬紧牙关聆听着萧阳和王汉仁的对话。他们的每一句话，都像巨大的铁锤一样锤击着她的心脏。她其实很想显形出来告诉他们自己不是什么虚拟出来的人物，而是真实的存在。但她却办不到。因为现在就连她自己也对这个问题产生了怀疑。自己真的是人吗？还是像他们所说的一样，只是虚假的存在？

吉尔心跳得厉害，却还是强忍住自己的情绪，屏气凝神的聆听着萧阳和王汉仁的对话。刚才吉尔不小心踩到树枝已经引起萧阳他们的警觉，现在她可不能再弄出什么动静来了。

这时只听萧阳笑了笑，收回了望向前方的目光，扭过头紧盯着王汉仁：“那我们呢？你说我们是真人，那你能证明这一点么？我们觉得自己是真人很可能只是错觉，这里的一切都是虚拟的东西，恐怕就连我们也不能例外。”

王汉仁反驳道：“不对！我们能完成任务，还有可能离开这个世界，我们怎么会是虚拟人物呢！”

“我们没有看到任何人离开过这个世界。而且先贤的话也可能是骗我们的。”萧阳冷冷的说道，“这些什么手表啊，任务啊什么的，全都是系统捏造出来的罢了。搞不好我们也只是电影、游戏、小说里面的人物，处于这个世界外侧的‘真正的人类’正在津津有味的看着我们演戏。”

“不，绝不可能！”王汉仁使劲的摇头道，“我相信自己绝不是虚拟人物！我是王汉仁，我有爸爸，妈妈，有姐姐，我还有那么多的朋友！而且我还记得我以前的事情！在进入‘地狱’之前，我经历过的每一件大事我都记得清清楚楚！就连前段时间才分手的男友的事我也记得很清楚！对，我肯定自己就是王汉仁，不可能是什么捏造出来的人物！”

萧阳淡然道：“可是万一你的记忆也是捏造的呢？这里的主系统如此强大，要捏造一份虚拟人物的记忆也不难吧？”

王汉仁本来就已经有些动摇了，听到这句话以后更是完全失去了自信。她不由自主的朝后退着，不住的摇着头：“……不，不是这样的……我……”

王汉仁的声音越来越小，眼中快要流出泪水来了。萧阳长叹一口气，跨前一步，揽住王汉仁的双肩。颤抖着的冰冷的触感，传入他的怀中。

“真是很对不起。”萧阳低声说道，“我不该和你说这些的。”

萧阳的话造成了王汉仁的动摇。对此萧阳虽然很愧疚，但他也是逼不得已。对于自身的疑虑伴随萧阳很久了，而到了今天，他的这种疑虑由于亲眼目睹海伦的行动而达到了顶点。虽然知道这种疑虑不能随便和别人讲，但萧阳觉得自己快要被压倒了，非要找人倾诉一下。

如果崔文人或是苏飞琪还活着，又或者是彭飞还在身边也好，他们即使听了萧阳的这些话也不会动摇。可是现在萧阳的身边只有王汉仁、方新和罗如志三个人。罗如志在这个世界待得还太短，方新的头脑则不够好，只有王汉仁一个人能够理解萧阳的话。

可是王汉仁的心理承受能力并没有萧阳想的那么强。萧阳讲的那些话，几乎让她崩溃了。

萧阳尽量温柔的对王汉仁说着话，安抚着她的情绪。他并不知道，在现场还有另外一个几近崩溃的人。

吉尔蹲在地上。她抱紧了自己的头，心乱如麻。

就连拥有真切记忆的王汉仁也对她自身是否真实产生了疑问，那自己呢？回想一下自己的记忆。记得最清楚的就是在亚西福特岛上的经历。往前是在浣熊市里面对那场恐怖灾难的事情。再往前是认识了克里斯他们。再往前是自己在警校毕业。再往前……想不起来，完全想不起来！为什么，为什么会这样？是失去记忆了吗？不，不要骗自己了。脑中这种空空如也的感觉，那只有一种可能。

自己——也就是名为吉尔－瓦伦丁的这个存在并不是真正的人类，只是由电脑制造出来的虚拟人物而已。

事实上吉尔在很久之前就对这个世界产生了疑问。她根据自己所掌控的知识，感觉到这个世界有些奇怪的不合理之处。但是由于身边的人都没有注意到这点，所以吉尔自己也不是很在意。直到吉尔上了亚西福特岛，遭遇了萧阳和他的队伍之后，那一系列宛如做梦一样的经历才让吉尔重新拾起了她的疑心。吉尔想要了解真相，所以才答应了萧阳的请求与他同行。

但吉尔万万没有想到，从萧阳口中道出的真相竟然如此触目惊心。她之前也顶多只是推测自己是在一个充满幻像的世界当中，却从来没想过就连自己也只是一个幻像！

“一切都是虚假的……我的人生只是一些数据的流动罢了。”吉尔在心里这样自嘲的说着，拿出麦林手枪对准了自己的头。

就这样，把这虚假的一切都结束吧。

“果然，你还是后悔了啊。”刚才那个女声再度从吉尔的耳边传来。

吉尔保持沉默。事到如今，后悔不后悔又有什么区别。无论后悔还是不后悔，那都不过是虚假的感情，是模拟出来的一堆数据罢了。

“怎么了？为什么不马上开枪？既然是虚假的生命，那就简单的去死好了。”说话者似乎在冷笑，“难道说你现在还眷恋着这虚假的人生？你还在不甘心？”

不，眷恋也好，不甘心也好，就连这些感情也全都是虚假的！吉尔这样对自己说着。可是，她的手指却好像僵直了一样，怎么也按不下扳机。那些被捏造出来的记忆不断的在她眼前闪现，让她的身体都僵硬了起来。

吉尔静静的放下枪，插回腰间。

对。我不甘心。我所有的一切都是虚假的，那又怎样？我发誓我一定要活下去，无需任何理由！哪怕就连这个心愿也是虚假的也没关系，我的决心不会改变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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