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1章(第2/2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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新人迭出,客不常换。他向朋友介绍,他的妻,便是当年的蒙纱女子。
可别人嫌弃的眼光却抑制住了他骄傲的语气。
&ldo;竟然是如此面目,啧啧。&rdo;他听见有人窃窃私语。
&ldo;难看死了,难怪当年蒙纱呢。&rdo;
&ldo;小少爷好眼光啊,哈哈。&rdo;几个人跟着哄笑起来。
他回头看看自己的妻,依旧惊艳绝伦,亦没有慌张的神色。
不出两日,全镇都知道,他的妻奇丑无比而他浑然不知。
各种流言传入他的耳中,有人说他眼睛害过病,有人说她施了妖法,迷了他的心智。
他想起她收藏于妆奁中的上上签。也许让他把她当作天仙,就是她的愿。
为什么?为什么!
他在夜里悄悄起了身,凝视她最后一眼,走得不知不觉。
多年后,他出现在异地舞阁,脸上的胡茬却让他更俊朗了几分。
轻歌淡出,妍态撩人,转身之际,他竟看到她惊艳依旧的容颜。
台下絮絮的称赞加重了他的不解。
舞未终,她看见他灼热的目光里夹杂着强烈的疑惑。
曲已尽,她嫣然一笑,像是对他,又像是对所有人。
场内沸腾起来,称赞声不绝于耳。
她轻盈地舞下了台,没有再留恋他一眼。
她想,佛啊,我那年的愿,已然随他对我的情一起破灭了吧。
那年,她对佛说:&ldo;请让我的美,为他一人绽。&rdo;
只不过,她不知道,多年前离开她的那晚,他只身去了寺院。
&ldo;请还她真实的样子。情若真切,定再续缘。&rdo;
驱风油
文first
郝太太生得一双葱白玉手,十指雪白,入府以来几乎没沾过任何油腻污秽。皓玉般的手腕上套了两三个水色十足的翠玉镯子。行路之时,玉镯之间发出微不可闻的碰撞声,配起锦绣裙摆边微微摇晃的玉手,见者都会忍不住叹一句:郝老爷福气不浅,竟娶得如此美妇人。
美人总多病,郝太太也是。天气稍微转凉,或者闷热过了头,再怎么烧火炉暖身子,或开窗通风也无济于事,唯有摆在郝太太床头的驱风油能暂时为她解忧。那么一小瓶方方正正的透明东西,玲珑剔透得倒有几分像郝太太。放在雍容美丽的卧房里,哪怕身旁有昂贵的胭脂粉盒、金贵的发钗玉镯在无声较量,也无半点局促之感。
入夏以来,郝太太擦驱风油的频率越来越高。用得多了,她就将郝老爷送的带银链子的鼻烟壶改了改,将驱风油仔细地倒进去,随身带着。
新来的贴身丫鬟以为卧房里太闷,才让郝太太有此一举,忙不迭地去开窗透气。窗子才打开不过一刻,刚刚醒来的郝太太便要她关掉。讨不到主子赞赏的丫鬟闷闷地去关窗,嗬,刚好见到对面的人来开窗,此时桃花开得正好,花瓣美艳如人面,却艳不过窗边二八年华的美人儿。
还能是谁呢,正是刚进府的四姨太。美人儿选的卧房不偏不倚,就在郝太太卧房正对面。丫鬟赶紧关窗,讷讷地等郝太太擦完驱风油,才敢将水盆捧到跟前,好生伺候主子洗脸更衣。郝太太脸上不见起伏,依旧画眉擦粉,最后选了盒顶红的胭脂,风轻云淡地在双颊上掀起两片纷飞的红云。
大少爷回家那日,郝太太告病在卧房里休息。外面正在摆台唱戏,锣鼓喧哗,好生热闹。她放走了眼巴巴想凑热闹的丫鬟,随手拿起一本书,靠在床头上慢条斯理地读,陪伴左右的自然还是那瓶驱风油。大概是味道从打开的窗子飘了出去,经过后院子的大少爷再三踌躇,终于还是忍不住来敲门。
&ldo;先生,是不是哪里不舒服?&rdo;他隔着一扇门问房里的郝太太。
这么一句轻飘飘的话,仿佛在空气里掀起一股陈年老香,唤醒了郝太太搁置已久的回忆。当年她和大少爷尚是学堂里的一对师生,他小不了她几岁,却爱听她的课,无论刮风下雨,天天雷打不动。当时的郝太太,身上并无任何贵重首饰,但眼神流转间的神采却是顶好的珠宝都媲美不上的。她和他隔着那么一整个学堂的学生,眼神常常不经意地撞到一起,又像是被火烧了般急急挪开。
再后来,她被请进郝府里教他读书。她是想成为郝太太,到最后她也确实成了郝太太,只是这郝太太是郝老爷的三姨太。自那以后,对方的灼热眼神便成了衣橱里残余的香气,虽然味道还在那里,但馨香的原物却早已不知遗失在何地。
时隔数年,他回家探亲时终于肯叫郝太太一声&ldo;先生&rdo;,郝太太又怎敢怠慢。
待她走到窗前,礼貌地回应大少爷的问候,两人就着手里的书闲聊了两句,好死不死刚好撞见正房太太来寻不见踪影的亲生独子。
稍晚时候,丫鬟们躲在院子后面,边晒着少爷太太们的床被,边小声说着府里听来的闲话,东拉西扯说到了郝太太爱擦驱风油。郝太太的贴身丫鬟掩嘴笑了一下,神色里颇有众人皆醉我独醒的意味,几个丫鬟赶紧凑到一起,听她低声说道,太太哪里是头痛,分明是心病。
《奇情异致》第51章(第2/2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