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骆青遥受刑(第2/3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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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起这鲁行章,实在一言难尽,在朝野之中,大抵也算是一个“传奇”了。
他早年出身军营,后面又入了刑部,因为铁腕手段,一路高升,威名远播。
此人一直在大梁推行以“严刑酷法”治国,他的观点激进又极端,起初并未得到梁帝的重用,直到后来有一年,南边闹饥荒,朝廷先后派了五个官员去赈灾,却都没有控制住混乱的场面,反而令局势愈发动荡。
那些灾民像疯了的豺狼一样,一哄而上,肆意抢夺着粮食,毫无秩序与规矩,最后甚至有官员被打伤,整场赈灾成了闹剧,被踩死的人比饿死的人还要多了。
灾民化作了暴民,施粮化作了抢粮,直到派去第六个官员,这荒唐的局面才得以扭转。
那第六个官员,正是鲁行章。
他雷霆手段,杀伐果决,丝毫不像前五个官员一样畏畏缩缩,优柔寡断,做什么都瞻前顾后,唯恐自己背上“虐待灾民”,对百姓不仁的骂名,影响未来的政绩与前途。
他完全不去考虑这些虚无的东西,只带了刑部两队人马守在粮车前,立了个大大的牌子,三条刑法写得清清楚楚——
抢粮一升者,割鼻示众;
抢粮一斗者,断肢示众;
抢粮一石者,车裂示众;
没有一句废话,没有任何温情脉脉的安抚,三条刑法可谓是触目惊心。
而最可怕的是,鲁行章还当真执行了。
在割了一地血淋淋的鼻子与残肢,又车裂了几个闹事的头目后,灾民之中再无一人敢哄抢作乱了,赈灾的各项事宜都前所未有的顺利起来。
一切圆满结束,鲁行章领队回朝,所有官员看他的眼神都不一样了。
直到这个时候,梁帝才真正开始注意起自己这个冷峻寡言,又雷厉风行的臣子来。
他与鲁行章是截然不同的性情,梁帝本身是个喜好风花雪月的文人君主,爱民如子,施以仁政,待百姓一向宽厚有加。
但经过南方赈灾一事后,他不禁开始反思自己,是否多年来过于“仁政”,才会导致一些刁民肆无忌惮,犯上作乱?
他单独召见了鲁行章,与他彻夜长谈,在天亮之际,梁帝做出了一个决定。
鲁行章彻底说服了他,或者说,是他一个问题,彻底打动了他。
鲁行章彼时问道:“陛下欲立国,还是欲强国?”
“立国如何?强国又如何?”
“若欲立国,便继续推以仁政,维持现状即可,三、五、十年堪堪可撑;若想强国,则严刑酷法,必不可缺,大梁巍巍基业,才可百年风雨不倒。”
自此,鲁行章从刑部调了出来,擢升为当朝副相,于国内试行新法,一时间,“鲁公”之名传遍四方。
梁帝给了他三月之期,予他无上权力,让他放手一试,他便大刀阔斧地干了起来,干到最后民间怨声载道,百姓闻“鲁”丧胆。
鲁行章却不为所动,依旧大力试行自己的新法,他态度强硬,行事作风狠辣极端,本身又的确有些能力,放眼朝中,即便许多官员对他颇有微辞,却无一人敢真正站出来,与他“硬碰硬”。
除了一个人。
那人便是当朝相爷,压了鲁行章半个官位的“正相”,付远之。
他与他政见不合,并不赞同他那套《梁宫司刑》,两人曾在朝堂上激辩过数日,始终难解难分。
付远之为相多年,深受百姓爱戴,又因年纪甚轻,外貌俊雅无匹,始终独居未娶,每回乘辇车上街,都会有不少爱慕他的姑娘追在车后,往他车中抛掷鲜花绣帕,久而久之,他便在民间得了一个“载花付郎”的美称。
对于这样一个满带馨香的“政敌”,鲁行章怎么可能放在眼中?
他军旅出身,饱经风霜,而付远之这样生于皇城,长于皇城,一路轻轻松松爬上高位的世家贵胄,在他心中,不似宰相,倒更似一个不经风雨的“小姑娘”。
但直到两人开始真正“过招拆招”时,鲁行章才知道,人不可貌相,永远不要低估一个“小姑娘”,尤其还是一个长得漂亮的“小姑娘”。
付远之就像一朵带刺的鲜花,与他针锋相对,每次都毫不客气地指出他新法中的漏洞,言辞清晰有理,又不失犀利,常常令鲁行章哑口无言,难以招架。
“新法试行为何接连失败?又为何在民间受到如此大的抵触?不怪鲁公才疏学浅,新法漏洞百出,也不怪百姓有眼无珠,不识真金,怪只怪,鲁公根本未察国情,只知一意孤行。”
“盛世施仁政,乱世用重典,现今大梁风调雨顺,百姓安居乐业,此时便应当施以仁政,行仁道,怀柔致远,方可安民心,定盛世,使四方来朝。”
“若是逢乱世,山河动荡,自当以严刑峻法来管束百姓,整顿军队,震慑四方。正所谓,德正本,法治标,德法皆仁,标本兼治,天下太平也。”
“一味施仁政,或一味下重典,都不可取,何来一成不变的治世政略?自然是据国情而灵活变化,对症方可下药,哪里是像鲁公这般,也不管病人实际情况,一股脑儿就把热腾腾的药往肚里灌,这样粗暴无方,岂有不将百姓统统毒死的道理?”
当日朝上,付远之这番话一出来,便有不少官员窃窃发笑,鲁行章的脸色却黑得难看。
下朝后,付远之走下长长的台阶,靠近独自一人的鲁行章,贴在他身侧低声道:“我与鲁公打个赌可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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